“现在，我们玩个游戏。”老师说。

“好啊！”同学们兴奋地说。

“这个游戏可以让人流泪。”

我想，世界上哪里有可以让人流泪的游戏，一定是老师忽悠我们的。

老师叫我们在一张纸上写上自己最亲的人，要写6个。

我毫不思索地写上我的亲人——爸爸、妈妈、外公、外婆、爷爷和奶奶。

老师随后说：“你们现在划掉一个你认为不那么重要的人，倒计时3秒钟，3—2—1，停！”

我还没等老师开始数，我就先划掉了我的奶奶。我刚划完就后悔了，我虽然一直记着那个声音——“她从来都没抱过你”。我也不太记得她的样子了，但是她好像也没得罪过我。

老师的喊声打断了我的思考。他说：“你们要想像一下，你划掉的这个人会永远永远地离开你，你再也见不到他的面了，听不到他的声音了，甚至整个的从你的记忆中消失。”

老师又说：“现在你们再划掉一个人，倒计时3—2—1，停！”

怒气战胜了同情，刚才的后悔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，我不假思索地划掉了爷爷。在我的记忆里，爷爷也没有抱过我，他做的唯一的“好事”（对于我）就是在我生病时叫我出去玩。

我这一划，同情和后悔又回来了，如果爷爷和奶奶真的从我的生命中消失了，当然也从爸爸的生命中消失了，那爸爸会有多伤心呢？再说，他们又没对我做不好的事，我又何必恨他们呢？！

老师又说：“你们再划一个你认为不重要的人，3—2—1，停！”

我的笔尖变得迟疑，剩下的爸爸、妈妈、外公、外婆都对我十分好，我真不知道应该划掉谁，觉得划谁都不合适。

最后，在艰难的选择下，我选择了划掉外公。一想到外公要从我的生命里消失，我就悲从中来。

老师又说：“现在，你们划掉第四个你认为不那么重要的人。3—2—1，停！”老师的语气变得沉重。

我再度想起失去亲人的痛苦。“我下不了笔！”我对自己说，这是个三选一的问题，要么就不要爸爸、妈妈，要么就不要外婆。我划掉外婆时，伴随着悲伤的乐曲，我泣不成声。

好险老师没有再说下去。老师说这个游戏太残酷了。

我抬起头，全班同学，无论男生女生，都哭了……

我突然发现，原来我们也是爱他们的，尽管他们有时候对我们不太好。但是，其实，他们也是爱我们的。

我们现在拥有的亲人，我们就不珍惜，等到他们离开人世，悲伤，难过——为什么我不对他好一点呢？现在我们很多人都是，不珍惜现在在世的亲人，甚至跟他们顶嘴，等到他们离去了，才意识到，不过已经晚了……

江念儒

2010.11